记录中国｜“王婆”再回开封：一切都变了，一切又没变

今年3月，河南开封万岁山景区相亲节目“王婆说媒”走红网络，节目中的“王婆”扮演者赵梅，在抖音平台迅速涨粉数百万。此后，她开始在全国多地景区展开巡演。

7月1日，赵梅再度回到成名之地开封，在清明上河园景区搭台“说媒”，这是她此次演出的第六天，也是最后一天。复旦大学新闻学院“记录中国”团队（以下简称“记录中国”团队）现场探访发现，“王婆”赵梅走红三个月以来，一切都变了，一切又没变。

“王婆”变忙了，游客回归冷静

“王婆说媒”火了。这波“泼天”的流量，不仅带动开封旅游热度上涨，也令全国许多景区羡慕不已，纷纷向赵梅喊话发出邀约。

4月17日，赵梅首次走出开封万岁山景区，来到江西上饶的葛仙村景区现场演出，并把节目改名为“干娘茶馆”。虽然节目名字变了，但通过“王婆说媒”节目熟知赵梅的大多数人，仍习惯于称呼她为“王婆”。

节目改名也并未影响到赵梅的人气。演出首日，葛仙村景区游客数量增长三成左右。据景区统计，赵梅演出的5天时间里，该景区共计接待游客超8万人次，相关话题传播量超10亿。

“五一”期间，赵梅短暂回到万岁山景区，继续主持了几天的“王婆说媒”节目。此后，赵梅便带着她的“干娘茶馆”节目，开始了密集的全国巡演。5月以来，她的演出足迹，已走过湖北武汉、江苏南京、江苏常州、云南大理、广东阳江、河北邯郸等地多个景区，平均每个景区演出3到4天。

清明上河园景区门口 本文图片均为“记录中国”团队提供

6月26日至7月1日，赵梅再度回到成名之地开封，走进清明上河园景区搭台“说媒”。此时，距离她一夜爆火已过去三个月，虽然仍有不少人为了登台相亲特意从外地赶来，但普通游客已变得相对冷静。

7月1日，是赵梅在清明上河园演出的第六天，也是最后一天。当天上午，由于下雨加上正值周一，景区内的游客相对平时略少。“记录中国”团队随机采访了多位游客，他们均表示，知晓“王婆”赵梅近期在该景区演出，但自己并非冲“王婆”而来。

实地探访发现，赵梅演出的“带客”作用，主要集中在景区内靠近舞台周边的几家商户。景区工作人员也称，演出对整个景区的客流量影响并不明显，“她的演出，会有很多自媒体主播前来直播，我们更看重的是由此带来的网络曝光效应。”

即便直播不挣钱，仍不乏主播一路追随

“晚上我会在这里直播干娘的节目”“免费的小红心给主播点一点”“家人们左上角的福袋别忘了领”……7月1日下午，景区内雨势渐大，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雨点，熟悉的直播话术不时响起。

在自媒体主播这一群体中间，赵梅依然有不小的热度，当天的演出共有几十名主播来到现场。距离傍晚开演尚有几个小时，面对空荡荡的舞台，有的主播已提前发起直播。在舞台的一侧，还停放着两家运营商的两辆应急通信车，以保障现场信号。

演出时，大量主播在现场直播

在这些主播口中，赵梅不再是“王婆”，而是必须严格地喊作“干娘”，一旦有人称呼赵梅为“王婆”，他们便会予以纠正，并表示赵梅的节目早已改名。在直播时，主播们也避免提及“说媒”“相亲”等字眼。对此，有主播解释说，“提供相亲服务，需要有相应资质，否则容易被封号，所以在直播间只能说‘交友’，我们直播干娘，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交友的平台。”

在众多主播之间，也有着无形的“圈层”。主播小李（化名）追随直播赵梅的演出已有半个多月，目前在抖音拥有2000多名粉丝。他告诉“记录中国”团队，景区在演出现场设立了专门的直播区域，只有粉丝达到一定数量的大主播才能申请到机位，而且大主播进入景区还能免门票，“由于粉丝少，我是自费120元购买门票进来直播的。”

一位主播正在现场直播

“干娘刚火的时候，直播她的节目很容易涨粉，有的大主播粉丝有几十万，现在很难火，算上交通、吃饭、住宿等成本，不仅不挣钱，还倒贴钱。”据小李观察，喜欢在直播间看“干娘”演出的主要是中老年群体，打赏意愿较低，因此流量难以变现，“相比之下，喜欢郭有才的，主要是年轻人，直播他会更赚钱一些，但那个赛道的竞争也更加激烈。”

除了小李，还有多位主播表示，直播“干娘”确实不挣钱，纯粹是“为爱发电”，但鲜有人愿意透露具体收入，只有一位主播称，自己直播一个月的收入仅有百余元。“干娘是一个真诚、很正能量的人，她为大家提供了宝贵的交友平台。”多位主播称，即便不挣钱，后续仍会一路追随“干娘”前往全国各地直播。

线下演出仅6人登台，交友更多延伸到线上

时间来到7月1日下午6点左右，赵梅的演出开始了热场表演环节。2个多小时的演出中，她不时用一些“段子”和“热梗”活跃气氛，引得观众发出阵阵笑声，但全场下来仅有6名观众登上舞台，其中达成交友意向的只有一对。

在台下的姻缘墙上，贴满了交友纸条

实际上，由于线下演出时长有限，赵梅走红之后，围绕“王婆”展开的交友，也更多延伸到了线上。

“记录中国”团队发现，目前赵梅在抖音的粉丝量已经涨到600多万，直播观看量屡屡突破10万人次，每次进入她的直播间，都有大量的交友信息不断刷屏。在她发布的一些短视频下方，有的评论多达几千条，其中同样以交友信息居多。甚至于只要是在社交平台发布与“王婆”话题相关的内容，评论区也往往会变成“交友区”。

一名经常带旅游团前往万岁山景区的当地导游，在“王婆”走红之前，就对赵梅有所了解。据该名导游介绍，“王婆说媒”本是一档娱乐节目，赵梅是景区里经验丰富的演出人员，“赵梅的演出，也是在火了之后，才逐渐加入了更多的交友性质。”

清明上河园演出现场

赵梅的节目，究竟是娱乐，还是真交友？回顾所有往期节目会发现，通过节目最终交友成功的，少之又少。据媒体报道，一些在台上速配成功的男女，在台下实际接触后，有的也因为双方不合适而没有下文。

另外，人气一路走高的同时，赵梅的节目也一直伴随着争议。例如，此前的演出中就出现过已婚人士假冒单身上台相亲的风波，以及还曾因为网红上台、彩礼习俗等话题引发网友激烈争论。更需要警惕的是，在这场流量狂欢中，甚至出现了一些打着交友名义进行诈骗的情况。对此，赵梅在自己的抖音上，也特意发布视频，提醒粉丝注意甄别，谨防上当。

7月5日至6日，结束开封清明上河园的演出后，赵梅并未停歇，她又继续出现在浙江杭州的宋城景区，演出现场依旧有不少主播跟随直播，相关直播间的观看人数，也一如既往居高不下。

在每天都有新的网红被推出、被追捧的互联网时代，“王婆”能一直火下去吗？对此，赵梅似乎有着清晰的认知，刚走红不久，她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，爆火后这波流量终究会归于平静，但她帮助年轻人交友的出发点不会变，“我就是站好我这一班岗，以后就是不火爆了，只要孩子们需要，我还是为孩子们服务。”